► 郁达夫:朋友来了有酒肉
郁达夫一生著作等身,享誉文坛,他的《沉沦》想必很多人看过。然而生逢乱世,郁达夫终日饮酒消愁,每顿必饮黄酒一斤,有时也喝白兰地,常饮得酩酊大醉。
郁达夫平生游历很广,交友也同样广泛,而朋友们在一起又往往少不了吃吃喝喝。比如与柳亚子、鲁迅、沈从文等,互相之间的饭局充满了各自的日记。
有一天,郁达夫一夜未归,翌日黎明,才被人发现喝醉后的郁达夫,在冰天雪地里过了一夜。于是,夫人王映霞“约法三章”,规定凡朋友请郁达夫出去喝酒吃饭,必定要负责送回,否则不让出门。起初尚有效,久而久之遂成一纸空文。为此,他曾作《钓台题壁》诗:“不是樽前爱惜身,佯狂难免假成真。曾因酒醉鞭名马,生怕情多误美人。劫数东南天作孽,鸡鸣风雨海扬尘。悲歌痛哭终何补,义士纷纷说帝秦。”
►鲁迅:饮酒之害,我是深知道的
在鲁迅1912至1936年这25个春秋的日记中,凡有酒事每回必记,或自饮,或公宴,或朋友相招。鲁迅自谓没有酒瘾,也曾劝过朋友不要多喝酒,而且十分鄙视那些纵酒无度丑态百出之徒。他说:“其实我并不很喝酒,饮酒之害,我是深知道的。现在也还是不喝的时候多,只要没有人劝喝。”
郁达夫与鲁迅的交往,是美食与美酒的精彩碰撞,从1923年相识到1936年鲁迅逝世,十三年中,两兄弟你来我往,喝了多少酒,吃了多少菜,又在酒桌上喝醉呕吐了多少回恐怕很难说清,“达夫招饮”的记述也每每见于鲁迅日记中。郁达夫日记中也有细致的记录:“午后打了四圈牌,想睡睡不着,就找鲁迅聊天,他送我一瓶绍酒,金黄色,有八九年光景。改天找一个好日子,弄几盘好菜来喝。”
►梁实秋:花看半开,酒饮微醺
梁实秋应算是现代文人之中的一位“海量”级人物了。上世纪30年代初,他受邀南下青岛大学,因久住而起腻烦,于是便每每呼朋唤友,三日小饮五日大饮,甚至凭着年轻气盛,结伙远征济南、南京、北京等地,狂言“酒压胶济一带,拳打南北二京”。晚年时,梁实秋曾于《饮酒》一文中回忆这段往事,并感悟出饮酒之佳境应为《菜根谭》中所谓“花看半开,酒饮微醺”。
梁实秋觉得:越是原始的民族,越不能抵抗酒的引诱……莎士比亚所写的《暴风雨》一剧中曾描写了一个半人半兽的怪物卡力班,他因为尝着了酒的滋味,以至于不惜做白人的奴隶,因为酒的确有令人神往的效力。文明多一点儿的民族,对于酒便能比较的有节制些。我们中国人吃酒之雍容悠闲的态度,是几千年陶炼出来的结果。
►林语堂:饮酒有助于人类的创作力
与梁实秋相比,学贯中西的林语堂自愧不如,坦言道:“我的酒量不过绍兴三杯,有时只喝了一杯啤酒便会觉得头脑晕晕然。”然而他对饮酒以及酒与文学的关系却颇有研究,认为饮酒“比之别物更有所助于文学,能有助于人类的创作力,得到极持久的效果。”
►陆文夫:君子在酒不在菜也
当代文坛,若推选饮酒第一人,则非陆文夫莫属。他酒龄长、酒量大,有人送他个“酒仙”的雅号,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“可以列入酒仙的行列”。
陆文夫于上世纪80年代中期以小说《美食家》闻名天下,其本人正是个不折不扣的美食家,最是嗜酒如命。若问他为何如此爱酒?他会一口气说出酒的诸多好处:“酒可以解忧、助兴、催眠、解乏,无所不在,无所不能。”平时在家,他是有菜得饮,无菜亦得饮。其逻辑是“有菜不饮枉对佳肴;菜不够,酒来凑,君子在酒不在菜也。”据传,前些年他又在苏州十全街开了间名为“老苏州”的茶酒楼,亦算是自给自足、以酒养酒吧。
►从维熙:名士好品酒,豪客喜饮醪
丰子恺漫画:家家扶得醉人归
从维熙能喝酒,也爱酒,他家的酒柜里摆满了各种酒。每有客人莅临,他总是要大显英雄本色。一次,他随中国作家代表团去日本访问,在欢迎中国作家的宴席上,一位日本作家想与中国同行比试一下酒量,谁知从维熙频频举杯,吓得日本作家不敢再较量下去。
从维熙说,名士好品酒,豪客喜饮醪。品酒中之真趣,谓之酒仙;喝出酒中之正气,谓之酒圣;以酒论诗以酒交友,谓之酒君子;见酒必喝又品不出酒的韵味,谓之酒徒;嗜酒如命迷失本性狂饮烂醉以致败家毁业,谓之酒鬼。此论可谓一语中的!
►胡适:天天酬酢,肠胃居然吃得消!
丰子恺漫画:花无人戴,酒无人劝,醉也无人管
交友遍天下的胡适,酒局肯定也少不了,对此有梁实秋的文字为证:“胡先生交友广,应酬多,几乎天天有人邀饮,家里可以无需开伙。”徐志摩风趣地说:“我最羡慕我们胡大哥的肠胃,天天酬酢,肠胃居然吃得消!”
胡适年轻时还有打牌吃花酒的爱好,据梁实秋回忆,1929年前后他在上海爱多亚路1014弄居住的时候,徐志摩突然跑来说:“胡大哥请吃花酒,要我邀你去捧捧场。你能不能去,先去和尊夫人商量一下,若不准你去就算了。”梁实秋自己还没拿定主意,妻子却满口应承了:“你去嘛,见识见识。”
初入娱乐场的梁实秋是个十足的“菜鸟”,更没有自己相好的姑娘,最后还是由主人胡适代约了一位站在身后。吃了一顿饭,连姑娘是什么模样都没看清,梁实秋便逃之夭夭了。
►叶圣陶:饮酒的趣味在于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味
文人对酒有一种本能的亲近感。叶圣陶有三句著名的生活自白:一曰吸烟,二曰喝酒,三曰不锻炼。
在叶圣陶先生90华诞时,有人向他讨教长寿秘诀。叶老的问答是喝酒,而且要少喝勤喝。他一生喝了近80年的酒,但不饮烈性白酒,且喜欢喝慢酒,以微醺为最大限度。
有一次郑振铎请他喝酒。郑振铎性格豪爽,爱喝快酒。他举杯邀叶老:“圣陶干一杯,干一杯。”叶圣陶先生不赞同,说:“慢慢喝,饮酒的趣味在于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味。”
叶圣陶先生嗜好饮酒,在朋友中是出了名的。在他写给友人的一封信中,他这样说:“我能饮,朋友中知道的人不少,至今几乎不曾间断过。”当时叶圣陶已经80岁了。
►王蒙:饮而不贪才是真正的风流
当有人问古稀之年的王蒙如何写起“意识流”作品时,他以四句幽默的诗答曰:“有酒方能意识流,人间天上任遨游。杏花竹叶情如梦,大块文章乐未休。”
谈到酒,王蒙先生说:“好好的一个人,为什么要花钱买醉,且一醉方休,追求一种不清醒不正常不自觉浑浑噩噩莫之所以的精神状态呢?面对一个喝得大醉、醉的癫狂的人,我常常认为这是自我的痛苦,生命的痛苦。但酒确实也是人类自我慰藉的一种产物,酒更是生活的一种滋味。我以为:酒中自有真情在,饮而不贪才是真正的风流。”
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
与道貌岸然的政治家不同,作家多是性情中人,“烂漫长醉多文辞,杜康两杯好解忧”,讲求真性情的文人学者,注定与酒为伴,正如《酒色赋》所言:
如果世上没有美酒,男人还有什么活头?
如果男人不恋美色,女人还有什么盼头?
如果婚姻只为生育,日子还有什么过头?
如果酒色只是本能,生活还有什么劲头?
如果男女都很安分,作家还有什么写头?
如果文学不写酒色,作品还有什么看头?
如果男人不迷酒色,哪个愿意去吃苦头?
如果酒色都不心动,生命岂不走到尽头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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